藏青鸦

裴珠泫×孙胜完

ooc带现实设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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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件事，需要你来加拿大。”裴珠泫在深夜接到了这个电话。

陌生号码，来电的人也超乎她的想象，是孙胜完的姐姐。

她以为这个对她们怀着巨大敌意的女人不会再联系她，就如同她曾信誓旦旦承诺过的那样——会带着孙胜完远离从前，远离首尔的一切。

裴珠泫觉得自己汗毛直立，甚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不是因为害怕这个女人会再出言中伤，她更怕听到不想听到的消息。

不会的，她知道。

“还是你先来看看。”

言辞闪烁，再问，孙胜希就什么都不肯说了。

挂断电话，制止自己多余的想象，她从柜子里拿出小行李箱。

衣柜旁边的小立柜上，茶色玻璃瓶里插着的，是那束孙胜完转送给她的花。

虽然她按照书上的方法加了特意去买来的营养剂，几只白玫瑰还是按时凋谢，枯萎变黄。

裴珠泫捻下一片干花瓣放在手心，花其实早无余香，只是她常喷涂孙胜完常用的一款香水，残留一丝独特的芝麻香气，会让人觉得生气盎然。

电话突然，行程也很突然，她拿出手机订了一张夜晚航班，没打算让其他人同行。

没通知经纪人，也没告诉成员们。

一是认为那边只给她一个人打了电话，一定是有什么只想让她一个人知晓的事实。

二是她有一股执念，觉得有的事情需要她身先士卒，只身一人也许更合适。

飞机上的时间非常长，裴珠泫却没有困意，睁着眼睛望着窗外深浓的夜色，一分一秒于她而言都很难捱。

转了飞机，到达多伦多已经是几十个小时以后，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快奔赴到孙胜完身边的办法。

孙胜希一个人在机场外接到了她，她以为不管怎样，作为明星都该带上口罩帽子的。

可是孙胜希见到的，却是一个满脸疲惫，兀自单薄地撑着一只行李箱的裴珠泫。

她有过一样的经历，飞赴半个地球外的异国他乡，以为自己努力过了，就能拯救一条鲜活的生命。

所以孙胜希神色放缓，她其实也算是半个主人，而来者是个和她妹妹关联复杂的女人，她理应客气一些。

她们坐上那辆黑色的小车，把小行李箱放在车后备箱里，裴珠泫本来不想和孙胜希坐在一排，她还是有些害怕，但是担心自己显得不礼貌，她犹疑着预备坐在副驾驶上。

孙胜希看了她一眼，边开车门边告诉她：“可以去后面坐，你可以稍微睡一下，我要开很久，我们不去市里。”

裴珠泫摇头拒绝，坐进副驾驶，系好安全带，她看着前方未知的道路说：“我睡不着的。”

孙胜希没再劝她，转动钥匙，打着方向盘开车驶离机场。

如她所言，这段路还很长。

全世界的机场长得都不一样，全世界的机场也有类似的地方——在远离尘嚣的荒野里生生开辟出一条长长的宽阔孤独的道路。

她开始胡思乱想，想着也许在末日以后，也许这样的伟力才能证明人类曾存在过。

而末日又会在什么时刻来临呢？

孙胜希偏头看了她一眼，车里十分安静，一度只能听见引擎飞转，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。

她试图和她说话：“胜完有给你写过邮件是么？”

裴珠泫坐直，她坐了很久的飞机，现在坐在车里，无论保持什么姿，肌肉都会异常酸痛。

“嗯。”

“她，写了一些什么？”孙胜希继续发问。

“她说她和你们在一起，在家里过得很好。”裴珠泫转头看着她。

“她说自己在家里么。”孙胜希握着方向盘，心也揪痛起来。

“什么意思？”裴珠泫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，她无法预料到事情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。

一封封邮件全部都是孙胜完讲述日常闲碎生活的随笔，是有烟火气的。

因此她相信她正在慢慢平静并且过得很好，但是事实好像不是那样。

“好几个月前——”孙胜希直视这条荒凉的道路，“胜完已经去医院治疗了。我是说，她后面一直待在医院。”她停顿了一下，“我们现在就是去医院，再见她一面”

一封封邮件在疲惫不堪的裴珠泫眼前铺陈开来，她在拼凑她的面容。

那个人不是说有回家做饭，好好看书，还去见过街头的陌生人么？

孙胜完在那些邮件里固执地重复着说：很想念首尔，希望首尔也很好。

却只字未提她在哪里，她过的不好。

真是糟糕。

她没有再开口，掩面靠着座位，开始低声抽泣，她的心连同这个枯萎的世界一道荒芜。

哦，裴珠泫恍然大悟。

她原来是被唤来和她作最后告别的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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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拍拍她的肩膀，她的双眼疼痛无比，闭着眼推开那双手后她才抬头睁眼。

坐在身边的孙胜希已经消失不见，而她正坐在飞机一侧的角落里，拍她的是一身制服的空乘，礼貌关切地提醒她：“您好，再过三十分钟就要到达多伦多了。”

是梦么。

是么。

不是吧。

裴珠泫还没从虚幻错杂的梦境里苏醒过来，身体还保持了沉睡状态，蜷曲的姿势让全身肌肉酸痛僵硬。她张了嘴也发不出声音，一腔真实的悲伤正在她的血管里汹涌流动。

空姐以为这位旅客是不想打扰旁人，所以用口型回应了她，她笑着点点头，往前面去提醒其他还在短眠中的人为降落做准备。

你看，人类的悲喜毫不相通。

裴珠泫终于回过神来，她是在深夜出逃加拿大的旅途中，那一封封欲盖弥彰的邮件也真切存在。

可是，她没有接到那个电话。

她是为孙胜完最后一封邮件而来。

孙胜希或许真如她所说，永远不会再主动跟他们联络。

透过舷窗，曙光之下是黑色荒凉的旷野。

没关系，她可以多走一步。